国际金融危机发端于美国,却令大西洋彼岸的欧盟“很受伤”,甚至“伤势”比美国还要重。从一年前的东欧经济之痛,再到如今的希腊债务危机,欧盟经济一直险情不断。
当一些地区的新兴经济体开始迈上稳步复苏轨道时,欧盟又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这既反映了欧盟经济长期存在的结构性问题,也暴露出欧盟内部经济治理已严重落伍。
多项指标倒退10年
根据欧盟委员会25日的最新预测,欧盟经济今年将增长0.7%,复苏势头相当脆弱,不仅无法与新兴经济体相比,还大幅落后于美国。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上月预计,今年全球经济将增长3.9%,其中发展中经济体平均增速为6.0%,中国和印度更将达到10%和7.7%,基本恢复至危机前水平。即便是美国,今年也有望增长2.7%,而欧盟将仅增长1.0%。
欧盟委员会负责经济和货币事务的委员奥利·雷恩25日警告说,欧盟经济复苏步伐远远落后于亚洲新兴经济体令人担忧。
从统计数据看,金融危机给欧盟经济造成的创伤比美国还要大。受金融危机打击,欧盟经济陷入了有史以来历时最长、程度最深的衰退,2009年萎缩了4.1%,而美国当年仅萎缩2.5%。
欧盟多年来所取得的诸多经济成就在这场危机中毁于一旦:失业率重新攀升至上世纪90年代的水平,制造业和建筑业产出回到10年前。一年多的金融危机将欧盟成员国过去20年巩固财政的努力一笔勾销,财政危机的阴影再度笼罩在欧盟上空。
经济活力长期缺失
布鲁塞尔欧洲与全球经济研究所(布吕格尔经济研究所)所长让·皮萨尼—费里认为,源自大西洋彼岸的金融危机之所以对欧盟经济更具杀伤力至少基于三方面原因:一是欧美金融市场高度关联,欧盟金融机构所受损失并不比美国同行轻;二是与美国相比,欧盟经济对银行系统的融资依赖程度更高,企业筹集资金更多地是从银行借贷,这意味着银行一旦面临信贷紧缩便会直接冲击实体经济;三是欧盟经济长期存在结构性弊端。
长期以来,欧盟经济一直相对缺乏活力。从欧盟本世纪初启动首个经济发展10年规划“里斯本战略”到金融危机爆发前的2007年,欧盟平均经济增速不足2.2%,而美国则在3%左右。
虽然欧盟当初在“里斯本战略”中雄心勃勃地提出,到2010年建成全球最具竞争力的知识经济体,但在世界经济论坛每年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中,美国多年蝉联冠军,部分欧盟发达成员则排在后面。
欧洲中央银行行长特里谢在谈到如何增强欧洲经济竞争力时认为,欧洲经济过去之所以表现不令人满意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科研投入不足和劳动力市场僵化造成劳动生产率增长缓慢,这些问题必须通过深化结构性改革加以解决。
即将于今年到期的“里斯本战略”提出,欧盟各国用于科研的投入应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3%,但迄今只有瑞典和芬兰达标。在截至2004年的10年间,美国用于信息技术方面的投入是欧元区的2倍。近年来,虽然欧盟也在致力于提高劳动力市场的流动性,但收效甚微。
内部失衡埋下祸根
欧盟内部经济发展失衡则为不断出现险情埋下了祸根。皮萨尼—费里说,金融危机暴露了欧盟成员国存在着不同的内在缺陷,例如西欧国家的房地产泡沫、中东欧国家过高的经常项目赤字和外债以及德国对出口的过度依赖等。
眼下,一场政府债务危机又在欧元区“发酵”,并对欧元区的稳定构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欧盟委员会警告说,欧盟内部经济失衡正在因为金融危机而加剧,各国步调不一给它们携手走出危机增添了障碍。
由于区内成员经济形势不一,执掌欧元区统一货币政策的欧洲央行在何时实施“退出”策略问题上正面临着艰难抉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欧洲部门负责人马雷克·贝尔卡说,按照欧元区国家目前的经济形势,理论上应该实行不同的利率。
体制缺陷亟待解决
金融危机还暴露了欧盟经济的另一大软肋——政策协调等体制上存在缺陷。
得益于多年的一体化建设,欧盟成员国间的经济依存度大幅提高,形成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局面。这种利益上的关联性要求欧盟内部加强政策协调,共同应对可能出现的风险。
由于缺乏有效的政策协调机制,由27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在危机处理能力方面远不及美国。正因为如此,当金融危机刚“登陆”欧洲时,欧元区国家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无论是在拯救东欧,还是眼下在如何帮助希腊问题上,欧盟内部都需要先争上一段时间。这种“内耗”不仅容易贻误“战机”,而且对于脆弱的市场信心也是一种打击。
当前的希腊债务危机更是凸显了欧元区体制上的先天不足,即只统一了货币政策,财政大权依然掌握在各国手中。
一方面,这一体制缺乏对区内成员的财政监督和干预,到头来当某一成员陷入财政危机时会殃及整个货币联盟。另一方面,由于不存在一个可以调动各国财政的欧元区“财政部”,一国债务只能由本国财政作担保,而美国是由联邦政府统一负责税收和公共开支,以全国之财力为美国国债和美元信用作担保。因此,尽管美国财政状况比欧元区整体水平要糟糕,但欧元区却因为个别成员的问题而要付出集体的代价。
根据正在拟订的未来10年经济发展战略,欧盟将不仅大力推动结构性改革,还试图改进经济治理架构。对于欧盟来说,这场危机同时也是一次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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